“你的差事，交了吧？”齐先生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眉心微动，觉得气氛过于沉重，自嘲似的开了个玩笑：“那不好了，我拜先生为师，不晓得要是什么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承认，她了违心的事。她在《飞雁令》里，听到的是分别的苦楚。可她不能不这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莫若帮老夫打谱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从松韵茅舍离开，苏清方还在琢磨齐松风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赐，一个多尊贵的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他们三个人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为首的长官乜了一苏清方，冷声念：“卫源，苏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果然来了，”齐松风招呼，“来说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摇，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单一的减字谱没有节拍。同一首曲，一千个琴师可以弹一千个版本。所以苏清方在减字谱之外，还记了工尺谱的板符号，聊胜于无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论是琴还是，说不想要都是违心话。可说愿意为之抛弃自己，更是违心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已经过世多年了。”齐松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交了，”苏清方不想说这个，扯开了话题，“先生琴音悲切，在松林里弹奏，更显凄清，只是不知是什么曲？”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“趋利避害，似乎是人之本，”苏清方现在好像就在这么一件事，“先生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齐松风望了望屋外，淡淡：“一个困在城里，一个死在狱中，还有一个上了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齐松风看罢，捋须，十分满意，：“你既熟通音律，又耐得住，不如拜我为师吧。也把我的琴谱传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还有其他弟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，齐松风暗暗叹了气，怀念：“我那几个学生也是，各有各的痴，各有各的放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知有没有违背本心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呵呵笑声，替齐松风斟了一盏茶。

        齐松风低眉，状似随便拨了几个音，“这是老夫同夫人谱的曲，是琴箫合奏曲，名《飞雁令》，并不见于琴谱，所以你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被挤到一边，被小丫鬟簇拥护着，诧然问：“拿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扪心自问，她是喜同他呆在一的，即使只是聊天吃茶，也在乎他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最简单的方法就是，看你了这件事，心里难不难受，”齐松风面有悲戚，“就像老夫说，你不愿意老夫的徒弟也没关系，看似大度，实际伤心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默了默，扯一个笑，“没有。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颔首屋，放酒壶，只见桌上已经有一小坛开封的酒。

        哪怕苏清方再厌恶那群人满嘴门第，也不得不承认，低贵贱，古来有之。纵使有巨富的卓家倚仗，文君也免不了相如变心，何况她之于天之，更是霄壤之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齐松风的琴音挥洒自如，能得指当然是一大幸事。苏清方喜望外，“先生不嫌我愚钝，当然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小婢女来迎接，喜滋滋地说太夫人命人准备了重阳夜宴，看到有螃蟹，个个都赛巴掌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君有所为，有所不为，只要不违背本心就好，”齐松风悠悠，“世间之事，也大多不知最后结果会怎样。翁失，焉知非福，正是这个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，”齐松风叹，“你今天有事没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这辈，门生很多，但真正听过我讲学的，只有两个半。都不是学琴的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想余淑妃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是个人啊。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像品一样被赐来赐去呢。

偷听呢？”苏清方微笑，提起手里的菊花酒，“先生的菊花酒，我送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今天可有福了。”苏清方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都有违本心，也就无所谓抛弃轻者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初时，齐松风连这首曲都不敢提，如今也能面平静地弹完一整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齐松风大笑，“你会因为害怕场不好，而不去某些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想，望了望天边秋雯，云阔天，径直回了家。

        齐松风细细去琴上灰尘，“都说弹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琴为心声。你听得这样伤心，是也有什么伤心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正说着，一群官府着装的人冲大门，佩刀晃晃耀目，中叫嚷着：“京兆府拿人，闲人退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人同你一样是个女娃娃，不过没有正式拜我为师，就跟着两个小听我讲课，所以只能算半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啊。”苏清方，便捡起纸笔，跟着齐松风的琴音记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还有半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愚钝，”齐松风摇打趣，“但你憨。”